云胡不喜（精修版） 第148（2 / 3）

“小姐，这新换的法兰西洗头膏好用极了。你看，头发顺滑得很。”秋薇开心地说，“还香。”

“都说了，你喜欢，只管拿去用。”静漪低了头，头发长得很，又厚，缎子似的披散在背后。一动这绸缎就飘飘洒洒的滑动起来，“有什么好，反而不好梳拢，倒又费些发蜡。”

秋薇扑哧一笑，说：“我看您就顶不喜欢发蜡。”

“嗯。”静漪也笑了。从梳妆台上拿起那瓶香水来，味道跟洗头膏是一样的，她不怎么用。有一天三老姨太太来她这里串门，看见了，说是自己那瓶被丫头失手跌了，正心疼呢，她便让她拿走一瓶。

这些东西上，她从来不花心思。

单记得这是那日阿图进来，放下两箱子这个。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，全是法兰西货。阿图只说是七少爷让送回来的，也不知是从哪儿得的……

香水瓶子从手里滑下去，滚在妆台上。

她忽然有些恹恹的，懒得去扶。

秋薇伸手扶起来，看看她。“小姐？”

“嗯？”她懒懒地应着。

秋薇不玩了。手里捏着那象牙梳子，站在那里不动。静漪从镜中看看她，伸手接过来。

“你去歇着吧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“刚刚不是还好好儿的？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？”秋薇好奇地问，“家信里那么多好事，小姐就多想想好事吧……您看，九少爷要成亲、七小姐和八小姐也要成亲……说不定，下封信，该听着无瑕小姐和三少奶奶的喜信儿了呢……”

“你这丫头……我出去走走。”静漪站起来。秋薇叹口气，不声不响地拿了一件披风来，跟在静漪身后。静漪穿了夹袍，夜里还是觉得很冷。她回身，从秋薇手里拿过披风来，“你先去铺床。”

“就在园子里，不走远？”秋薇问。

静漪嘟了嘴。秋薇乖乖地站住了。她也在廊下站了一会儿。园子里遍植梨树，梨花开得极绚烂。此时月色朦胧，梨云似雪……与白天看上去，又不同了。

静漪低着头，慢慢地走下去。

树下泥土松软。

矮矮的枝桠扫在她的发际。梨花拂在面上，有一丝温柔的清凉。

静漪抬手扣在枝子上，指尖触了触花瓣，力道极轻，生怕伤了它们优雅的躯体和轻灵的魂魄……身后似是刮过了一阵微风，卷起发丝来，拂在面上。她收了手，将披风拢在头上。

她总是惊奇于此地的气候，日常几乎是没有风的……可一旦起了风，便寒彻骨髓。

她不知不觉间走出了愚园的侧门。

这个月洞门走出去，是一个小巧的天井，四四方方的，并没有种什么花草树木，连石头也没有一颗，而是铺了一片青草。静漪见青草修葺得整齐，一棵杂草闲花也无，知道这是特意栽种的。她也不忍踩踏，只慢慢地移着步子。走了好一会儿，才抬头看看这个院落，前面一排宽檐大屋，屋子里亮着灯，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羊角大灯，于是天井里这片青草地在灯光照射下，如同绿茸茸的毯子……静漪听到身后有细微声响，以为像刚才那样是风吹过，并没有在意，提着裙子在草地上走着，小心翼翼地。

这草毯可真柔软……日间阳光好的时候，想必又软又暖。

“七妹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么？”

静漪愣了下，听出是陶骏的声音，回头一看果然是，忙叫了声大哥。陶骏坐在轮椅上，正望着她。灯光下他的面容平和宁静。

静漪有些拘谨，急忙松手，将衣裙整理好。她看看陶骏身后，此时房门大开，屋子里亮起了灯，这才看得清这里不像平常的屋子是有门槛的，应是特别为方便他行动考虑。只是平日和他形影不离的福顺并不在他身侧，也不见符黎贞。

“打搅大哥休息了。”静漪抱歉地说。

“没什么。我乍换了环境，一时倒也睡不着，出来透口气罢了。”陶骏温和地说。

“也是我一时贪玩，竟走到这里来了。”静漪忙解释。

“一院之隔，走到这里逛逛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么？这草还是那年七弟提议种的，已经养了很多年。”陶骏说。

静漪原本是要即刻便离开的，听他说起这方碧草，便停下来。

“西北干旱，花草树木成活都不易。原来是说，若是养成了，山庄里其他的院落也植上些。他是嫌这里只有梨花，太单调。”陶骏说着，滚动着轮椅。轮子压到草坪边缘，停住了。

静漪倒不想这草坪还有这么个来历，不禁又低头看看。短短的、柔软的草叶密密匝匝地在一处，月光下，撒了一层银霜也似。

“想必七弟自个儿都不记得这事了。只是当初他可也很有兴致。”符黎贞也从屋子里出来，轻声道。

静漪看到她，叫声大嫂，道：“我真真儿是鲁莽了。这个时候走过来，把大嫂大哥都惊动了。”

符黎贞扶着陶骏的轮椅，笑道：“哪里算得上惊动。七妹也太见外了。这样晚了，怎么只你自己么？秋薇张妈做什么去了？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