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2 / 2)
她毫无所觉地看着血压计的水银柱,记下数字:“血压正常。”
身后,安特伯格教授还在电脑前翻看资料。
在点击鼠标的“咔咔”声中,和奏拿起听诊器,将有些冰冷的金属听头在掌心捂了捂。
“可能会有些凉。”说着她微微倾身,靠近手冢,将听头贴在他心尖搏动处。
她离得很近,白大褂几乎扫到他的手臂,手冢能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。
空气中有极淡的甜薄荷气息。
“咚、咚——”听筒里传来的心跳声清晰有力,和奏保持着倾听的姿势,表情专注。
「心率偏快,应该是运动员长期耐力训练的影响。」
“怎么样?”身后传来安特伯格教授的询问。
和奏收起听筒,摘掉听诊器,起身回复教授:“血压和静息心率正常。”
“不错,数据都记下了。”安特伯格点头,接着对手冢说,“体能再好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。这是lodia,你们算是同学,回头我让她把检查数据给你,你和教练再商量一下训练计划,别逞强。”
“是,辛苦了。”手冢神色端正地颔首向这位关心自己的教授表示感谢。转身离开时,目光掠过正在收拾血压计的和奏,对方并没有看他。
手冢是最后一位受检者,等他从医疗室出来,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。
他无意识地抬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,那里似乎还留着金属听头的冰冷触感。
没走几步,他又听到身后的门又被打开,然后清悦的声音响起:“手冢君,你的护腕忘了。”
一转身,就看到她朝自己走来,手中果然是自己的护腕。
这个场景似曾相识。
和奏在他面前站定,两人视线都落在那支护腕上,不约而同想起那天初见。
当时她手握着护腕,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——“谢谢你的协助和……发带。”
都是很常见的白色护腕,和奏分不清这是不是那只“发带”。
雪还在下,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有些寂静。
脱离了消毒水味道的医疗室,和奏在冷冽的空气中隐隐嗅到了雪松的味道。
“呐。”她抬着手将护腕递过去,等着对方来取。
朝她伸过来的那只左手,修长、漂亮、有力,在触碰她掌心时,指尖的薄茧轻擦而过,有些痒。
那是一只长期握拍的手。
和奏看着那只手,心里的一句话脱口而出:“无视伤病的大意和莽撞,是通往失败最短的路。”
这话,从医疗人员口中说出来,未免有些过界了。
但手冢能从这句话的背后读到对方的真正用意,他低头看着她因为失言而有些紧绷的脸,眼神柔和:“谢谢。”
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在走廊的白炽灯下,因为泛着柔和的光而变成了浅色,像极了温润的琥珀。
见他这样,和奏心头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怒气悄然消散了,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的不妥,但道歉的话似乎也无从说起。
他们好像有些熟悉,又有些陌生。一时间,她没有把握好那个界限。
最后,她低下头避开那双让她失语的眼睛,轻声叮嘱:“每天训练结束后进行冰敷会好一些。”
也因为低着头,她看不到对方眼中泛起的笑意,只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回了一声“好”。
他的声音一向有些清冷,像流过山间的冷泉。可这个字,仿佛清泠泠的泉水中被扔进了一颗鹅卵石,泛起笑意的涟漪,缓缓荡漾开来。
和奏不自觉抿了抿唇,觉得有些渴……
她缓缓抬头看向罪魁祸首,视线刚攀爬到对方的喉结时,那颈间那道弧线微不可见地收紧了下,接着她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——
“lodia。”
分析、评估、报告。
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。
“医学不应该是傲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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